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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对山东乡村建设运动的回顾

 

于长茂


  一九三一年春,郓城县重华学院停办。院长陈亚三先生应聘为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训练部主任。为了追随陈亚三先生,当时重华学院高年级同学侯思恭、宋乐颜、贾伯颖、王湘岭、马仲安、张汝钦等人参加研究院研究部学习。我们中年级同学陈彬如、智乃荣、许守清、孙则仁、张绍康等也参加了研究院训练部学习。我在训练部乡村教育班学习一年半,于一九三二年秋结业,被分配到菏泽实验县宝镇乡工农学校当教员。以后调充菏泽县沙土乡工农学校教育主任。一九三六年春,调充临沂专区郯城县相古庄乡农学校校长。一九三七年春,又调充聊城专区寿张县黑虎乡工农学校校长。一直到“七·七”事变日寇侵占山东,各县乡农学校停办为止。我在乡村建设运动中先后学习和工作了五、六年。然事隔四、五十年之久,好多事情都记忆不清了。为了求实存真,我曾协同郓城县政协文史科副科长侯宪福、郓城县志办公室马玉来、陈传铮等同志去京专访梁先生。现将乡村建设运动在山东的发展和活动概况分述如下:
  (甲)山东乡村建设运动的形成
  乡村建设运动的创始人和领导人梁漱溟先生为了寻求救国救民、复兴中华民族之途径,一九二一年夏,由郓城县北大学生陈亚三、成武县北大学生王惺吾(梁是北大哲学系教授,陈、王二人是北大哲学系学生)介绍,与当时提倡村治运动的王鸿一先生(王鸿一系郓城人,是陈、王二人的老师)会晤。他们相谈甚欢,一致认为中国是一个大的农业社会,中国建设问题应当是“乡村建设”。为了唤醒民众,在社会上造成建设乡村的舆论,他们创办了《村治月刊》。并在《村治月刊》封面上刊出“到农村去”“到边疆去”的口号。一九二六年春,梁漱溟先生到郓城县西南陈坡村作了短期的农村调查,了解当时当地的农村生产和农民生活状况。有一次,他看到陈坡贫农孟广恩的六十多岁的老父亲吃着糠窝窝,喝着高粱面粥,感动地落下了眼泪。(梁先生的祖父、父亲都是清朝京官,他自幼没到农村。)由此使他进一步了解贫农的真实生活,坚定了建设乡村的信念。一九二七年李济深在广东主政时,邀请梁漱溟先生到广东创办乡治讲习所。后来,李济深垮台了,乡治讲习所停办。一九二九年,河南省邓哲熙代主席聘请梁武堂、彭禹廷、梁仲华三人在河南辉县百泉创办村治学院(后来河南省长由韩复榘接任),时梁漱溟先生由广东回北京,旋即被聘为河南村治学院教授,讲授乡村建设理论。一九三〇年韩复榘调充山东省主席(河南村治学院停办),韩受王鸿一先生提倡村治的影响(王鸿一先生当时是西北军高级将领的座上客),想在政治上标榜一下,就邀请梁先生和梁仲华,于一九三一年来山东邹平县创办了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为实现乡村建设运动而培养工作人员。
  (乙)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成立的意义和旨趣
  《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设立旨趣及办法概要》中指出:“中国原来是一个大的农业社会,在它境内见到的无非是些乡村,即有些城市(如县城之类)亦多数只算大农村,说得上都市的很少。从这点上说,中国建设问题应当是‘乡村建设’,……今日的问题,正如数十年来都在‘乡村破坏’一大方向之下,因此解决这个问题唯有扭转过这方向而从事于‘乡村建设’——挽回民族生命的危机。欲达此目的,只有农村安定,乃可以安辑流亡;只有乡村产业兴起,才可以广收过剩的劳力;只有农产增加,才可以增进国富;只有农村自治当真树立,中国政治才算有了基础;只有乡村一般文化能提高,才算中国社会有进步。总之,只有乡村有办法,中国才有办法,无论在政治上、在经济上、在教育上都是如此的。”
  “在今日纷纭复杂的中国社会,问题岂胜枚举,方法何可预定。只要认清题目,握定纲领,事情到手,自有办法。我们的题目和纲领:便是辟造正常形态的人类文明。要使经济上的‘富’,政治上的‘权’,操纵于社会,分操于人。其纲领则如何使社会重心从都市移植于乡村。乡村是个小单位社会,经济组织、政治组织皆天然要造端于此的,一切果从这里建设起来,便大致不差。恰好乡村经济建设要走‘合作’的路,那是以‘人’为本的经济组织;由是而政治亦自形成为民主的。那么所谓‘富’与‘权’操于人人,更于是确立。现在所急需的是如何遵着这原则,以培起乡村经济力量;这培起乡村力量的工夫,谓之‘乡村建设’,——乡村建设之所求,就在培起乡村力量,更无其他。力量一在人的知能,二在物资;而作用显现要在组织。凡所以启发知能,增殖物资,促进组织者,都是我们所要做的。然力量非可由外铄;乡村建设之事,虽政府可以做,社会团体可以做,必皆以本地人自作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