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世能臣张梦鲸

 

邹平县台子镇和高青县黒里寨乡交界的地方有一处巨大的坟墓叫将军坟,当地人也叫“石马石坟”。据老人回忆说,坟墓占地百余亩,苍松翠柏古木参天,周围石马、石羊、石猪、石狗、石虎、石狮若干,还有念经的石和尚。动物和和尚的体型比实际的还要大。通往坟墓的路都用青石板铺就。有专门的护灵人。关于将军坟当地有个传说:将军坟的主人生前做过大官,功绩卓著,后来因奸臣的陷害被皇帝错杀,为弥补过错,皇帝为其打造纯金头颅,按皇家的葬制将其埋葬。将军坟的主人到底是谁?纯金头颅是不是真的存在?历史记载与民间传说是否吻合?主人生前为国为民做了哪些事情,身后有留下了那些故事?

这座巨大坟墓的主人叫张梦鲸。张梦鲸,字仲鳞,号华阳,齐东县崇文乡(今邹平县台子镇东大郭家)人,明朝末年著名大臣。张梦鲸于明朝隆庆三年(1569年)出生在一个经济比较宽裕、充满书香气息的没落官宦家庭。为什么这样说呢?张梦鲸后人保存的诸多画像中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张梦鲸家的厅堂正中悬挂的是梦鲸之父张隐君亲自书写的一副中堂,内容是刘禹锡的《陋室铭》。并配一副对联,上联是:雅室何须大,下联是:花香不再多。条几上还摆有一块训牌,上书:“信义为本”“忠孝传家”。可以看出张家家风严谨而且朴素。相传,张梦鲸一出生就奇颖有异相,(哭声如雷、耳大垂肩等)人皆称其日后必有大作为。幼时聪慧好学,不苟言笑,读书一目数行,并能熟记于心。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考中进士,被临时安置于工部(大致相当于今天的建设部和工业部和水利部的职能)。时逢梦鲸家母故去,遂告辞家居守丧。

三年服满,张梦鲸被授予大理寺评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庚戌进士,原工部观政张梦鲸为母守孝,三年已毕。朕循章用典,恤仁申德,起授尔为大理寺左评事之职。即日进京赴任。钦此。”)。第二年,又转为户部山西司主事。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梦鲸又因父丧乞差归省。四十六年(1618年)服阙,再起补为户部山西司员外郎,不久,又升为郎中。

 

1618年,山西榷浒墅这个地方,正值连年灾荒,贩米的商人都将船藏起来,米运不来,米商囤积居奇,想发灾难才。一时人心惶惶,路见饿殍。张梦鲸便想出一个办法:让米商把米按等级、按市价、蠲免交易税的办法卖给官府,官府再开仓赈济,调剂余缺,顿使灾荒大解。他还拿出钱来周济那些饿死人的人家以掩埋尸骨当地人们都称赞张梦鲸为政有方、为政良善。

 

天启元年(1621年),张梦鲸出任彰徳府知府(河南省安阳市,地级市的市长)。当时彰德有个叫赵槐亭的人(有明成祖朱棣钦赐的免死铁券,大罪可赦,小罪可免,谁也奈何他不得。当地人称“七太岁”),仰仗他特殊的背景、身份不学无术。且结党纳叛,收罗亡命之徒(其中张狼、李虎为最),经常骚扰百姓,地方很少安宁。原先的知府道台都拿他毫无办法。张梦鲸莅任后,得知其事,便带壮士李信一人突然来到赵槐亭家,大义凛然。(过程如下:本府素闻先祖赵王爷靖边有功,英名显赫,而且爱民如子,万人敬仰。本地上至官府,下至百姓,提起赵王爷的名声,无不钦佩。多年来,赵王府理应遗风尚在,家教不改。然而,足下的所作所为,岂是赵王爷在天之灵所愿见的?足下难道要让王爷的一世英名毁在你的手上不成?本府听说你曾聚众胁迫李大人(李梅芳,漳州提刑司主管)这无异于对抗官府,反叛朝廷。李大人给你留有情面,没有上达天听。你执迷不悟,不思悔改,只是辜负了李大人的好意。”对抗官府,反叛朝廷,乃是灭族之罪。朝廷的律法想必你还是知道的吧?昨日李大人找我,说要上表朝廷,如实奏报。你难道要让你的一家老小陪你送死不成?一旦朝廷下旨,你那免死铁券还有何用?岂不是废纸一张?”张梦鲸话语铿锵,不庸质疑,一脸的威严。赵槐亭面如白纸,当即“扑通”跪倒在地,向张梦鲸磕头请罪道:“槐亭愚昧,不知天高地厚,还望张大人网开一面,救槐亭一命。”

“想叫本府救你也不难,你必须与本府约法三章。”

“大人请讲,槐亭从命就是。”

“其一,你必须痛改前非,决不可再做欺压良善、伤天害理之事。做一个回头的浪子,一旦再犯,本府决不姑息。”

“大人放心,从今以后,小人一定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多作善事。否则,真如大人所讲,愧对祖先在天之灵了。”

“其二,全部退还霸占百姓的良田财物,给伤者治伤,病者治病,向众百姓父老谢罪。”

“这个不难,槐亭一定办到。”

“其三,你亲到提刑司府衙自首伏罪,务必将所犯不法之事如实供出,不得推诿罪责于手下家奴。否则,休怪官府的刑杖无情!”张梦鲸目光炯炯,话语震人心魄。

“槐亭谨记在心,多谢张大人忠言相告。”说着,向张梦鲸连磕了三个响头。

从此地方安宁,再无出乱。在河南省漳州府西门豹的祠堂旁边,人们自发为张梦鲸修建了祠堂,被当地人称为两“神君”。百姓对张梦鲸的崇敬之情可见一斑。

 

有一天,张梦鲸与李梅芳(漳州市的公安局长)两人正在商议公务。忽然,有一群人匆忙拿一物件请张大人辨认。张梦鲸上前躬身接过包裹,解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打开盒盖,是一个红绸子包裹的小包。将小包慢慢解开,张梦鲸顿时大吃一惊,被惊得目瞪口呆,眼睛里现出惊异的神彩。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呢?李梅芳上前一看,原来是一方美玉,约四寸见方,上雕五龙旋纽,一角残缺,用黄金镶着,上面镌刻着“受命于天,即寿永昌”八个篆字。张梦鲸饱读史书、见多识广,认出了这就是秦始皇令能工巧匠用那块能换多座城池的“和氏璧”雕琢而成的传国玉玺(春秋战国时期,楚人卞和于荆山之下见凤凰栖于石上,三献于王而得玉,是为和氏璧。后秦灭六国,一统华夏,始皇帝命良工琢为玺,丞相李斯手篆此八字于其上,这就是传国玉玺。”“秦末天下大乱,楚汉相争,汉高祖刘邦攻入咸阳,秦子婴将玉玺献于汉高祖,此后,玉玺归于西汉。至王莽篡逆,孝元皇太后将玉玺打逆贼,崩其一角,以金镶之。这就是金镶玉玺的来历。后汉光武帝复得之于宜阳。东汉末年,王纲失统,十八路诸侯伐董卓,孙坚巡营得之于井内。后来其子孙策为求自保将玉玺献于袁术。曹操灭袁术,玉玺归曹操所有。后来三国归晋,晋武帝司马炎受曹魏禅,此后玉玺在西晋手中。”

“西晋末年,五胡乱华,匈奴人刘渊攻陷长安,晋愍帝司马邺口衔玉玺献于大将刘曜,此后玉玺在北朝手中。晋室南渡,司马睿在江南称帝,直至南朝,并无此传国玉玺。”

“后来北周外戚杨坚统一华夏,建立隋朝,直至唐高祖李渊起兵灭隋,玉玺传于隋唐。唐末五代相承,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受禅于后周,玉玺传至北宋手中”。“后来,金国兴起,大将金兀术攻陷东京汴梁,将北宋徽、钦二帝及皇室三百余口掳走,此时玉玺落入金人手中。康王赵构继赵统,建南宋,偏安江南,并无此传国玉玺”。“直至蒙古铁木真横扫寰宇,灭金灭宋,此传国玉玺才归元朝所有。元朝末年,太祖皇帝起义兵于江南,亦无此玉玺。元帅徐达挥师北进,攻打大都,然而元顺帝带领文武百官仓皇出逃,大都已成为一座空城。朱元璋称帝以后曾经苦苦追寻此宝物。后几代皇帝均苦寻未果。)张梦鲸说:“此事事关重大,且勿声张。我必须连夜进京,献于圣上。好在眼下地方太平,没什么大事。我府衙之中些许事宜还望李大人代劳几日。”当日晚间,张梦鲸换了一身便服,在李信陪同下,身藏玉玺,轻装快马,直奔京城而来。天启皇帝打开锦盒,定睛一看,原来是传国玉玺。当即龙颜大悦,目露神光。然后,双手将张梦鲸扶起,赞许道:“好好好,张爱卿劳苦功高,忠心可嘉,朕定当重重封赏。”回到朝堂之上,太监宣旨:“彰德知府张梦鲸献宝有功,特赏黄金百两,锦缎五十匹,南海夜明珠一颗,钦此。”

 

1624年,张梦鲸晋升为河南按察司副使(明朝在地方设立三司:布政使司、按察司、都司)治磁州,时值山贼啸聚,危害地方。张梦鲸便与守备范应元筹划方略,一举破之。在武安山中逮获其首领石槐(命案在身,为逃避制裁,聚众占山为王),就地将其处决,从此此地平定(小故事)。皇帝嘉其能干,赐增金币以犒赏。天启四年,又升迁为参政(副宰相的级别),移镇汝州。当时汝州大旱,民食草木殆尽,苦困不堪言。煤矿工头李从善聚集饥民万余,起义于观音山,与朝廷对抗,与官兵对峙。有人主张调重兵围剿,张梦鲸说:不行。饥民造反多处于不得已,多为李从善蛊惑,众人多为无辜。上兵伐谋,中兵伐交,下兵伐城,攻城略地乃不得已而为之。仅带兵千余抵达观音山,逮住了几名起义军的侦察人员,便给予免死票,让其回山散发,致使山上起义者半数以上逃散。他又遣心腹之人暗地劝说矿角王从书,离间起义军内部,遂发起攻击,大破之。李从善服毒自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了一场胜利。御史台检查地方官吏政绩,张梦鲸以其政绩卓著被评为天下第一,获得皇帝褒奖。

 

崇祯二年,(1629年)崇祯皇帝委任张梦鲸为延绥(山西、陕西大部,此处人穷地贫,且有异族觊觎大明,戍边任务异常艰巨)巡抚(明朝中期,在江南、关中等重要的区域设立的行政长官,类似于今天的直辖市)张梦鲸接任以后,冒着酷暑即刻抵任。整顿卫戍堡垒,严格训练士卒,多方擘划守御之策,使延绥边境固若金汤。不久,张梦鲸又奉檄入卫,进京干什么呢?皇太极率清军绕过袁崇焕的防线绕道蒙古进逼京城,威胁到了皇帝的安全。由于历年劳累过度又加昼夜飞驰;由于延绥总兵吴自勉在国家危难之际依然贪赃枉法;由于延绥边境失守,李信战死等原因,张梦鲸不幸卒于路(张梦鲸恚死----忧愤而死。张梦鲸的死因,史书记载与民间的传说出入较大,民间传说,一是与李自成的起义军遭遇,在大战之中被乱军砍死;二是,被奸臣谗言巫其带印还家,被皇帝错杀。民间传说与史书记载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距,至今还是个谜团),时年63岁。张梦鲸写给皇帝的最后一封奏折为:“东奴入寇,京师危急,臣闻惊叱驭,奉檄而入卫,昼夜兼程,只望早日解君之忧,解国之难,然自勉贪戾,侵行粮,纵兵士归逃,兵士中道为乱,臣禁之不从,只得旦夕督莅,以尽臣责。臣年已花甲,鞠躬尽瘁而志之不渝,惟志不能伸,君恩未报,国事堪忧,但能亲临战阵,杀敌报国,臣死何恨!老臣张梦鲸泣血痛陈。”崇祯皇帝惊闻噩耗,跌坐在龙椅上,然后伏案痛哭道:“老天不公啊,让朕失一肱股之臣!”崇祯四年,公元1631年闰十一月二十一日,张梦鲸在山东省齐东县家乡下葬。

熊江(山东布政副使)代表崇祯皇帝宣读皇帝书写的御制祭文:“大明皇帝遣山东承宣布政使司右参政、分守济南道熊江谕祭原任延绥巡抚、都察院右副都御使、赠兵部左侍郎张梦鲸并妻赠封夫人赵氏、杨氏曰:惟尔志真性笃,匡济才优,合香清彻,水衡分虎,仁覃露冕,积庸方兵,擢授建牙,当插虏之凌轹,辄折冲于三捷,危疆获奠,剧患潜敉,忧愤奴氛,勤王入卫,鞠躬尽瘁,殉国忘躯。悯此锯劳,光昭恤典。爰咨尔配,佐宫称贤。同穴彝章,增荣窀穸,椒浆湛露,尚克袛承。”朝廷对其评价之高,可见一斑。死后被追赐为兵部左侍郎(敕建家祠,百世追典。)

1946年,一个叫卜福子的武装头子以黄河大堤加固需要大量石头为借口,毁陵取石(实际是想挖宝),当地人介绍陵寝打开以后发现地下建筑比人们想象的还要壮观、气派。发现玉石、珠宝、若干。所有财宝均有姓卜的武装头子运往济南,此人随后被枪毙。纯金头颅的传说是否属实成了迷。石制的动物、碑石等均毁运至黄河大堤。

张梦鲸一生扶危济困、惩恶扬善、除霸安民、平定叛乱、为官节俭、为政有方,得玉玺而入京觐献,皇帝御门嘉劳。“为官十三任,每任皆有治绩”,被崇祯皇帝褒誉为“天下卓异第一”,是明朝中后期不可多得的治世能臣。为什么他的事迹并不为人所知呢?

明朝末年内有李自成规模空前的农民大起义,外有皇太极清兵入侵,内忧外患决定了大明王朝灭亡的历史命运,像张梦鲸、袁崇焕这样的能臣干吏,甚至崇祯皇帝也无法挽救摇摇欲坠的大明江山,因此,好多历史人物的功绩被明朝末年的烽火狼烟、刀光剑影所淹没。今天,梳理这段远去的历史,了解、追念这位家乡的历史人物,旨在告诉我们和我们的后人,张梦鲸身上的至忠至孝、大智大勇、亲政为民、独善其身的品格,值得我们继承和发扬。为我们新时期邹平新文化建设,有积极而深远的影响。

 

主要参考数目:《明史》《齐东县志》《台子乡志》  民间传说、《邹平县志》、《水经注》、《汉书•地理志》、新立长福镇碑记(清知县宫耀月所撰)、黄河梯子坝碑记、《中国通史》